浙江摄影家 | 偶然与必然:王培权的观看之道
■ 文 | 朱丽莎
■ 图 | 王培权提供
■ 内容指导 | 浙江省摄影家协会
■ 刊登于《浙江画报》5月期
偶然与必然:王培权的观看之道
Opportunity and Necessity: Wang Peiquan’s Way of Witnessing
©王培权 老街
1987 年 10 月的一个下午,秋日的暖阳洒向大地,清风在耳畔拂过。极目远眺,丽水瓯江之畔,水面波光粼粼,成群的鸭子游弋而过,水牛从江水里慢慢起身爬上岸。向东望去,江面上悠悠地漂荡着一叶小舟,当渔夫在船头撒出渔网时,年仅 19 岁的王培权举起手中的海鸥 4B 相机,凝固了一幕《渔舟唱晚》。
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自己按下快门的声音。那个偶然的瞬间,开启了他艺术创作的起点。无论是起步阶段的沙龙摄影,还是自 2005 年转向纪实摄影,或是在打开国际视野后又在影像中融入观念,再到后期思考摄影的本体语言而转入更为复杂的探索实践,王培权始终将镜头对准故乡,之后每一次响起的快门声仿佛都是对1987年那一声“咔嚓”的回应……
©王培权 乡里乡亲
乡土脸谱
街边小吃铺冒出的热气,在空气中凝结成白雾,与老街上左右摇晃着身子、用力蹬着三轮车的老汉吐出的烟圈交织在一起。时空的迷雾中,乡土丽水的过去就像从热水瓶上滚落的木塞,被王培权拾起。
当过去被放置于眼前,回忆就像街口自家门前坐着的阿姆,看着眼前光鲜亮丽的年轻姑娘蹬着高跟鞋快步走过,露出难以言说的眼神。黑白的影像色调、熟悉的乡土场景,组成了他向观者展示的交流空间,如同罗兰·巴特在《明室》中所言的“语言的意趣”。
©王培权 乡里乡亲
©王培权 乡里乡亲
©王培权 乡里乡亲
观看之道
拿着相机无目的地行走,已经成为王培权的一种习惯。相机于他,不只是创作的工具,更像是自己的眼睛,是一种观看的方式。“盲拍”“直击法”——他如此总结自己的拍摄方法,把主动权和选择权交给相机,以收获人类肉眼难以捕捉的惊喜——相机能比人眼看到更多。因此,他常常会在整理照片时发现拍摄时并没有注意到的细节。这种摄影对于现实的再发现所产生的独特魅力,如他所言,“让文字无法诉说,让画家无法着色,成为‘光的制造和影像的虚妄’”。
©王培权 这样
如果说拍摄是他对现实的首次观看,通向光怪陆离的外部世界,那么梳理影像就是他对现实的二次观看,得以抵达隐秘细微的内心世界。相比事先进行严格、周密地计划,之后按部就班地执行专题拍摄,他更倾向于先拍摄后整理,从大量的影像积累中编选出专题。绿色沼泽中死去的蝴蝶依然保持着完整的形态和绚烂的色彩,轻盈而美丽,与生前无二,打破了死亡给人留下的腐烂、恐怖的刻板印象,揭示着死亡亦是一种隆重的生命仪式;树梢上盖着网罩的大树,在他看来如同一个寒风中蒙着面纱的美人,拨动了他的心弦。在《这样》专题中,一颗颗散落的遗珠被重新拾起,轻轻掸去时光蒙下的灰尘,聚集在一起,折射出璀璨又别样的光芒,映照着拍摄者最细微的情绪波动。
©王培权 这样
©王培权 低边户
有的人伤痛在身,“残疾”“白血病”;有的人伤痛在心,“智力障碍者”“精神分裂”“独居老人”……《低边户》图注中的文字时不时揪着观者的心,一张张平静的脸承载着人生遭遇的“九九八十一难”,却也无时无刻不提醒着:他们同样也是共同富裕道路上不能落下的重要成员。
©王培权 低边户
一边是唢呐声起,一边是灵堂的哭声不断,烛火袅袅生烟,悲伤也不住蔓延。沼泽中的蝴蝶以美丽淡化了死亡的意象,而《乡村葬礼》却将生死的话题直接推送到读者面前,打破了讳莫如深的社会默契,王培权用镜头作为陪伴,与每个人一同直视这生命的最后一站。
©王培权 低边户
相机如同王培权手中的一支笔,既可以用《人造美景》的反讽手法,以“审美”替代“审丑”,探讨表象与本质的关系;也可以用《老街》《中国廊桥》式的考证手法,翔实记录社会风物人情;既可以用《乡里乡亲》《吾乡吾民》式的诗性表达,抒发他对这片乡土的情感;也可以作《寻常》这样的生活剧本,演绎和思考人生存在的哲学。关切社会,也观照内心,王培权获得了摄影的意趣,也走出一个笔墨纷繁的艺术人生,在必然的观看中,寻觅偶然之魅。
©王培权 低边户
©王培权 低边户
©王培权 低边户
©王培权 低边户
©王培权 低边户
©王培权 低边户
©王培权 低边户
摄影师介绍
编辑审核 / 郭珈汐 李夏姗
| 延 | 伸 | 阅 | 读 |
浙江摄影家(文献)专栏